“那你可知道，你老公並不是出軌，而是……強.奸。”

秦皓然突然的這麽一句，讓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。

驅鬼師不知情況，聽聞這麽一句只覺得今天是不是攤上什麽大事了。高陽原本註意力在剛來的景鈺和陳鋒身上，秦皓然的話讓他整個人為之一振。他沒有聽錯了，這秦皓然剛剛說的是……強.奸？

陳鋒還微微喘著氣，一雙眼睛直視某處。他有一種直覺——阿紅就在那裏。心中覆雜的情緒還未醞釀好，就聽見秦皓然這麽一句。說實話，震驚之餘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愧。低著頭，一雙眼睛暗了下來，不敢再看那處。

秦皓然說這麽一句話，景鈺是完全沒有想到的。她剛剛才到，並不是知道秦皓然剛剛和趙毅夫婦說了什麽。但是，對於秦皓然的問話，她雖然覺得震驚，並未覺得有何不妥。她也覺得，趁著現在天未黑，他們能控制住阿紅，將事情說開是再好不過。

趙毅被秦皓然這句話問得有些煩躁愧疚，但是他卻無法反駁。頭低著，一時間不敢面對自己的老婆。之前，他向老婆坦白過自己做過錯事，但是並沒有說出具體是怎樣。只是含糊著說自己和別的女人亂來過，得到老婆的原諒，他的心裏也好受了一些。對於阿紅，他當然是歉疚的。當時為圖一時之快，做了那樣的錯事，想一想，都覺得自己不可饒恕。但是不可饒恕，卻渴望被饒恕。人畢竟是怕死的，對於阿紅歉疚歸歉疚，他依舊想要過好自己的生活。

趙毅的老婆聽到這麽一問，嘴張得有些大。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老公，看到他的模樣就知道秦皓然說的覺得沒有假。一時間，她的心情有些覆雜。她的老公，竟然強、強.奸……

想著，看著趙毅，嘴唇顫抖著：“趙毅，你做過這樣的事情？”即使已經從他的表現得到了答案，但還是想要聽他親口說。畢竟，人都是往美好的方面想。此時，她多麽想不相信。

趙毅握著自己老婆的手顫抖著，卻還是沒有松開，許久，他點了點頭。

“老婆，對不起……”趙毅雙眼發紅，一下子跪了下來。

再多的道歉都無法表達他此時的內心，或許，他該說道歉的人不是他的老婆，而是阿紅。

事已至此，趙毅的老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
她看向秦皓然，輕聲問道：“你、你怎麽知道？”

這句話，是趙毅想問的。而他的老婆為他問出口來。

秦皓然嘆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若要人莫知，除非己莫為。”

趙毅老婆聽著這麽一句，一下子癱軟地坐在地上，大哭了起來。

邊哭著，邊拉著自己的老公哽咽著說道：“老公，你去自首吧！自首吧……自首吧……”口中不停地喃呢著“自首”兩個字，哭聲也越來越大。

趙毅看著自己老婆哭，自己的情緒一時間也收不住了，抱著老婆一同哭了起來。

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。

他們懂……對於即將失去的幸福生活，他們無法繼續，只有嚎啕大哭。

被他們的情緒感染，陳鋒一下子上前幾步，情緒有些激動，張望著自己有感覺的那方大聲地嘶吼：“阿紅！阿紅！阿紅……”

只是叫著她的名字……

其實，有很多的話想說，但是此刻，他只想叫叫她。

叫叫這一直埋藏在心底，十幾年未觸碰的名字。

因為陳鋒的到來，阿紅的面目變得猙獰，滿臉的恨意，一切的情緒馬上就要奔湧而出。伸出手，就想殺了看到的這人。但是趙毅夫婦的表現，讓她情緒稍微理智了些。一雙眼，開始有了迷茫的顏色。

聽著陳鋒不斷地叫著阿紅，阿紅面色陰沈，一個瞬移就移到了他的面前。她伸出手，掐住他的脖子。

陳鋒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被緊緊一握，握得他喘不過氣來。

秦皓然見狀，趕緊用法術制止阿紅的動作。

被秦皓然的法術一觸，阿紅那只掐著陳鋒的手被打回。她恨然地看著秦皓然，一張臉此時已經腐爛不堪。

景鈺走至陳鋒身前，看了眼高陽。“高陽，來這裏保護好陳先生。”

高陽一時間有些懵，聽景鈺這麽說，趕緊跑了過來。

景鈺想，若自己和秦皓然無法抵擋住阿紅，那就只有讓高陽……

閉了閉眼，景鈺看向阿紅，正色說道：“阿紅，陳鋒來了，難道你什麽都不想問就要把他殺死麽？”

阿紅猛地一怔，爛掉的臉開始好轉。

秦皓然見勢，連忙說了一句：“阿紅，你剛剛在廚房的所為所想，還有聽見我們所說的，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？”

阿紅一張臉漸漸變好，她看著手中還滴著血的繡鞋。

沈默片刻，她的聲音緩緩而出。

“讓他說。”

秦皓然趕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陳鋒，說道：“阿紅讓你說話，你有什麽要說的都說出來。為什麽要做那些事情？為什麽要對不起阿紅？”

“嘭”地一聲，陳鋒猛地跪下。

他一邊哽咽著，一邊說著：“是我的錯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
“那時，因為你不肯讓我要你，所以我對你有些埋怨。日積月累，有一日和他們喝酒，終是忍不住傾瀉而出。他們笑我沒用，笑我讓一個女人玩於股中。我竟然也聽了他們的話，對你產生了惡意……”

說著，陳鋒猛地捂住臉，一時間泣不成聲。

哭了一陣，他才又說：“後來，在他們的慫恿下，我把他們帶到你的店子裏……”

突地，他擡頭大喊一聲：“老婆！”

老婆，十幾年前，他還未叫出口的稱呼。

“老婆，其實當時我就後悔了。看著你痛不欲生，看著你被其他人……”頓了頓，他繼續，“我當時想著，我對不起你，等他們走後我一定還娶你，彌補你……可是，可是你……你死了……”

他哭著，嚎啕大哭的。

“我好後悔……要是沒有去喝酒該多好……要是沒有猜忌你的心該多好……要是你還在我身邊該多好……”

“這些年來，我生不如死……我一直想去自首，但是那個混混頭頭威脅我……說我去自首就殺了我的所有親人……”

“我怕……我怕所以我軟弱了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“老婆……老婆……”

陳鋒的這些話，在小說裏是沒有的。

在小說裏，高陽使阿紅灰飛煙滅以後，陳鋒說出了自己曾做過的錯事。但因為傾述對象是個比自己小的孩子，所以還有些話他沒有說。

或許，這是小說故意留下的懸念。

而在這裏，一切都解開了。

阿紅聽著陳鋒的話，面上盡是淒慘的顏色。她想哭，卻怎麽都哭不出來。

聽著陳鋒的“老婆”，她竟覺得諷刺。

現在說什麽，都是晚了。

阿紅面目突地又變得猙獰起來，伸出手想要殺死陳鋒。

景鈺擋在身前，突地說了一句：“阿紅，讓陳鋒見見你吧。”

阿紅的動作一楞，她慌張地看了看自己的模樣。

其實，讓誰見都無所謂。只是現在她的這副模樣，她竟是不想他看見。

陳鋒聽見景鈺這麽說，擦著眼淚，忙說道：“老婆，老婆，讓我看看你好不好？”

阿紅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，眼前的人讓她又愛又恨。

想要殺，卻開始猶疑。

或許，她應該等到天黑。

可是……卻怎麽也不想等下去……

“老婆……這麽多年了……其實我還是愛著你啊……”

聽著這麽一句話，阿紅的身子顫了顫。

愛……

是真的還愛麽……

阿紅的身影突地出現在陳鋒面前，她看著他，惡狠狠地問：“那你願意為我死麽？”

陳鋒看見阿紅的模樣先是一怔，而後想要觸碰她。卻是因為人鬼殊途，怎麽也碰不到。他一邊哭著一邊說道：“我茍延殘喘的活著……還不如陪著你一起去地府……”

阿紅嗤笑一聲，越過景鈺，一手就掐在陳鋒的脖子上。

秦皓然和高陽想要攔，被景鈺攔住。她對兩人使了個眼色，對方立即明白。

掐著脖子的手緩緩地用著力，陳鋒有些喘不過氣來，面上卻還是笑著，喃喃說道：“能死在你手裏……我已經值了……”

眼看著阿紅就要掐斷陳鋒的脖子，她卻一下子送了手。

陳鋒得以喘氣，擡頭見，竟看不見阿紅了。他慌張地找著，叫著，哭著。

“想死在我手裏，我偏偏不遂你願。”

說完這句話，阿紅飄身移至角落。

看向秦皓然、景鈺和高陽，輕悠悠地說了句：“你們贏了。”

景鈺扶著陳鋒，高陽還有些怔楞，秦皓然則是走近阿紅。

“這不是輸贏。阿紅，我們是想你能夠得到超生。你還有其他的人生要度過，怎麽能因為無止的殺戮而灰飛煙滅？”

阿紅猛地一怔，她看向秦皓然，突地發問：“你什麽想要看見鬼？”

這原本是秦皓然跳戲說出來的，阿紅卻記住了。

秦皓然抿抿嘴，看著阿紅認真地說道：“因為我想看見我的媽媽。她一定在我的身邊，保佑著我。”

頓了頓，又說。

“但是我現在改變想法了，我想，她不是鬼才好，有了另一段人生才好，能夠幸福才好。”

秦皓然的話說完，阿紅原本恐怖的身影一時間變成了她二十幾歲的清秀模樣。

她的面孔也變得柔和，看著秦皓然點點頭。

“那好，我不做鬼了。”

話說完，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。

她看了眼還在哭著的陳鋒，緩緩閉上了眼。

消失之際，秦皓然明顯看到了，從她眼角滑出的淚珠。

秦皓然深深地呼了一口氣，轉而看向景鈺。他抿嘴笑笑，看著景鈺說：“你不用被扣工資了。”

景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，看了看趙毅夫婦和陳鋒，最後將視線鎖定高陽：“高陽，謝謝你。”

高陽一楞，撓了撓頭，笑道：“我好像沒幫上什麽忙。”

一直站著看戲的驅鬼師，看著好像和諧了的眾人，突地發話了：“誒，你們怎麽回事？”

幾人看向他，他一臉的莫名其妙。

“到底找我來幹什麽？當觀眾還是客串啊！好歹讓我使兩招啊！”

說著，抱著雙臂，有些傲嬌。

“本大師可是堂堂驅鬼師，你們不要大材小用！”

秦皓然咳了咳，指著他說道：“那驅鬼師，就麻煩你監督一下他們自首了！”

驅鬼師頭上掉下三根黑線，正要說話，就聽見秦皓然幽幽說了一句。

“驅鬼師，你背後有鬼。”

驅鬼師一個激靈，趕緊拿起自己的拂塵開始左跳右跳念著驅鬼的話了。

秦皓然看向他笑笑，而後看向高陽。

目光真摯，言語輕松。

“高陽，你看到了，這就是‘為什麽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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